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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武汉随记)之十七、十八

作者:中国工业摄影协会副主席刘宇从中国摄协出发的时候,我只带了一个小旅行箱,多半是器材,甚至口罩也只有戴在脸上的一个。同事们比我们自己想得还周到,在短短时间内准备了几大箱子物品。其中有几瓶二锅头,是《中国摄影报》的高洁慧托人带给我的。洁慧和我并不在一个部门工作,除了参加活动会遇到,平时也没过多联系。在武汉每天的工作节奏基本是白天拍照,前半夜整理照片,后半夜写文章。写东西之前,有时会小酌几杯,河南摄


不会唱歌的护士不是好记者

作者:中国工业摄影协会副主席刘宇


从中国摄协出发的时候,我只带了一个小旅行箱,多半是器材,甚至口罩也只有戴在脸上的一个。同事们比我们自己想得还周到,在短短时间内准备了几大箱子物品。其中有几瓶二锅头,是《中国摄影报》的高洁慧托人带给我的。洁慧和我并不在一个部门工作,除了参加活动会遇到,平时也没过多联系。
在武汉每天的工作节奏基本是白天拍照,前半夜整理照片,后半夜写文章。写东西之前,有时会小酌几杯,河南摄影师薄高鹏也常主动打电话:“整点儿?”很多照片和文字的创意就是这时候产生的。那天和高鹏就着盒饭喝了几口,我拍了张酒瓶的照片发给洁慧说:“全靠它撑着呢”。”洁慧回:“我们每天就守着您的公号了,工作过成了日子。结束那天您给唱首歌吧。”然后,推给我一首张杰和张碧晨为电影《我不是药神》唱的插曲《只要平凡》。她补充说:“还能找partner”。那时,我和陈黎明在给陕西第三批援鄂医疗队拍肖像,正好赶上他们为女医护人员举办女神节联欢会,有的护士唱得挺不错的。我随口说,那就和护士合唱一首。
第二天醒来我就后悔了,给洁慧留言:“喝了点二锅头,醒来一看,把自己都带沟里了”。可洁慧却认真了。
因为那晚要赶一篇文章,歌没认真听。有一天写文章喝了好多茶,凌晨两、三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,就把《只要平凡》点开了, 舒缓的曲调,走心的歌词,动情的演唱。
在心碎中认清遗憾
生命漫长也短暂
跳动心脏长出藤蔓
愿为险而战
跌入灰暗坠入深渊
沾满泥土的脸
没有神的光环
握紧手中的平凡
此心此生无憾
生命的火已点燃
有一天也许会走远
也许还能再相见
无论在人群在天边
让我再看清你的脸
任泪水铺满了双眼
虽无言泪满面
不要神的光环
只要你的平凡
看到这首歌后面的留言,才明白洁慧的用意。反正也睡不着,躺床上一遍遍地听,泪水湿了枕头。到凌晨五点还是没睡着,给洁慧发了个微信:“那天就那么一说,没当真。看到那么多人在后面给李文亮医生等医护人员留言,才明白你为什么点这首歌。循环播放,泪流满面。我试试录一下吧。”
本来洁慧的意思手机录就行了。但我一直觉得,工作的事要当成玩,玩的事要当成工作。我的意思绝不是说对工作可以敷衍,以玩的心态去享受工作,才不会被时间磨平热情;而玩票就算做到自己的最好,也还是业余水平吧。但是认真一点,或许潜能比自己想象的大。好多事没有达到期待,常常是因为自己放弃了体验的机会。
但是,武汉人都被封在家里,到哪里去找录音的地方呢?恰好,薄高鹏采访了一个独立音乐人,还为武汉专门制作了一首歌曲,疫情期间报名当了快递小哥。我让高鹏联系他,但他每天要工作到晚上10点,而医疗队队员有工作纪律,很难那么晚出来。
我又求助武汉本地摄影师贾代腾飞,他给我介绍了经常为单位年会录音的811音乐工作室的程老师,外号老虎。
那时,陕西第三批援鄂医疗队已经撤离了。我去湘雅二院医疗队采访时候,顺便提起这事,她们为我推荐了护士张曦。



张曦(前左)在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重症病房工作。张曦提供


张曦把手机上的录音发给我,我一听就惊到了。我们又在手机上隔空合唱了一版,我发给老婆,她是学音乐的。老婆和女儿说了我一大堆毛病:拍子不对、咬字不对、气口不对、重音不对……老婆还找出这首歌的简谱发给我,问题我不识谱啊,又被老婆鄙视一番。我问,张曦唱得怎么样?老婆说,以为是原唱呢。好吧,当个陪衬也行啊。


第二天,雨越下越大,我和薄高鹏接上张曦和护士长徐灿、护士熊兴。我们从隔离墙下钻到811工作室所在的小区。这时小区管理已经开始松动,居民们都这样钻来钻去的。


张曦唱得依然很棒。后来才知道,她从小就是文艺部部长,还参加过医院和外面的唱歌比赛。而我是听样板戏长大的,录歌则是第一次,毕竟和卡拉OK不一样,K歌只需要跟着字幕唱就行了;而录歌关键要和准伴奏。熬夜抽了太多烟,嗓子也干哑。站在话筒前,还是有点紧张。试唱第一遍,老虎就发现我节奏有问题,录了两遍也过了,反正心意尽到了。



张曦和作者在811音乐工作室录音。 薄高鹏 摄


我们的本行是拍照片的,既然歌录了,不配些画面,似乎对不起职业。这样寻找素材花了我两、三天时间。这里要特别感谢湘雅二院和我们团队的战友,当然还有后方吴砚华主任率领的剪辑团队,他们为了完成一个心愿,都是熬夜干的。
今天下午,湘雅二院撤离了,李舸主席和我们团队5个人都来送行,真舍不得他们走。这个团队,甚至不能仅仅用好来形容。出发前,他们130人齐声高呼:“谢谢武汉!”“谢谢志愿者!”“谢谢厨师!”“谢谢司机!”还有:“谢谢摄影师!”
公寓楼上的居民打出“致敬湘雅”的条幅,队员们的回应我觉得是当天最暖心的:“天要下雨啦,快去收衣服!”



居民打出“致敬湘雅”的条幅。 刘宇 摄


我们想在他们离开的时候,把这个小片子作为送行礼物。在这场战“疫”中,冲在最前面的是医务工作者和媒体记者,这个片子是送给他们的,也是送给我们的。



被湘雅二院救治痊愈出院的祝先生来到驻地,为天使送行。 刘宇 摄


结语引用原唱后面网友的跟帖吧:时常觉得人生其实没那么有趣,偶尔也会质疑活着的意义,所有来自于书上和别人口中的意义都不曾说服过我。突然觉得,大概人生最大的意义,就是平平凡凡地用余生去找到那些美好。

(2020年3月31日)


后窗

作者:中国工业摄影协会副主席刘宇

中国摄协摄影小分队2月20日晚上入住位于武昌的水神客舍,硬件设施也就是招待所水平吧,我被分在一层。第二天,我是伴着歌声醒来的,本来略感紧张的心情一下松弛下来。推开后窗,是一排平房,住着水文局的几户人家。正对着的两个房间里,右边住着老付,左边住着夏哥夫妇。我能看到他们,他们也能看到我。时间长了,就相互打个招呼、聊聊天。他们会帮我一些小忙,比如我的相机拨盘掉了,老付让朋友带给我万能胶;医疗队送给我的苹果,我也会转送给他们。再后来,住在夏哥旁边的易姓姐妹从老家回来了。伴随着迟到的春天,小院子里渐渐有了生气。从来这里第一天,后窗外有点动静,我就随手拍几张。开始觉着铁丝网有点破坏画面,但谁规定不能隔网拍照呢?拍多了,凑一起就有了几分意思。


夏哥晚上独自蹲在家门口。刘宇 摄

夏哥和老付在门口抽烟。刘宇 摄

单位同事送来一盒口罩。刘宇 摄

夏哥向老付借挂面。刘宇 摄

老付在院子里跳绳。刘宇 摄

老付一吹口哨,“姑娘”就跑过来,它的三孩子被抱走了。刘宇 摄

易虾桂(右二)、易平桂(右三)从老家回来了,易平桂没有领到全额工资,邻居们为她出主意。刘宇 摄

姐姐易虾桂清扫院子。刘宇 摄

这天阳光挺好,妹妹易平桂晾晒被子。刘宇 摄

夏哥为老付点烟。刘宇 摄

今天要复工了,夏哥在门口刮胡子。刘宇 摄


徐大姐易虾桂、易平桂(从左到右)和着音乐跳广场舞。刘宇 摄

昨天,阳光明媚,我第一次走进他们的房间,和几位邻居聊了聊。


老付



老付在家里练习交谊舞。刘宇 摄


老付是我最先见到的。他爱好蛮多,尤其喜欢音乐和跳舞。他的手机可以算是“中华曲库”,从早放到晚,我基本没听过,多数是情歌,有时他也会随着哼唱。以前,他每天晚上都去洪山体育馆附近跳交易舞,疫情严重以后出不去了,他就自己找点乐子:养花、跳绳……进到他房里时,他正在电脑上斗地主。房子里挂了两面镜子,是他练舞用的。
我说,每天看你都乐呵呵的。他说:“我从来没怕过,这里空气好,后面还有湖。不是说我不重视,但是也没必要过度恐慌。如果在这个地方都能感染上,那活该我死。”
老付家在另外的小区,妻子要照顾老母亲,几个月没见到了。他家对门有一位患新冠肺炎的老人去世,他就更不愿意回去了。这段时间虽然松动了,但因为这排宿舍并不在小区里,没法给开健康证,他还是回不去。
院子里有几只流浪狗,本来是有主人的。主人不在,老付就每天喂狗。我经常看到,他走到哪儿,狗跟到哪儿,把他当成了新主人。他不知道那只母狗的名字,就叫它“姑娘”。“姑娘”出去打架,回来早产了,下了5只狗崽,活了三只。他就对“姑娘”格外好,每天喂牛奶、鸡蛋。
每天都听到他喊“姑娘、姑娘!”或者吹口哨,他一招呼,“姑娘”就跑过来了。有时候,他会和狗狗说话。我听不懂武汉话,就问他说的什么。他说:“‘姑娘’老粘着我,我就和它说,你不去奶你的孩子,还要让我去喂吗?”
这几天,“姑娘”的3个孩子不见了。老付说:“狗晚上叫,吵到后面的人睡觉,被抱走了。养了两个月,有感情了,伤心……”本来老付本来一直带着笑的,说到这儿眼圈有点红。

夏哥



夏哥(右)清点送来的食材。刘宇 摄


夏哥不姓夏,因为名字里带个夏字,邻居就都叫夏哥。他妻子姓徐,两口子住在这里。夏哥每次见到我,不管是不是饭点,都问吃饭了没有?原来他是在单位里做饭的,干四年了,但他是半路出家当厨师的。我问他原来做什么。他说,就是这里打工、那里打工,要生存嘛,就当了厨师。我还是好奇,人家为什么愿意聘没当过厨师的人。他说:“我手艺可以啊,这里是国营单位的人,吃过见过,不可以的话,他们就会要你走嘛。”我问他在哪儿学的?他说,老婆做饭更好,原来开过餐馆掌勺,看着、看着就会做了。
有时采访录音里的湖北话,我实在听不懂,就会找夏哥帮忙翻译,其实他的普通话也不怎样。
夏哥的家在新洲区。他告诉我,武汉十三个区,新洲感染得最少,单位65个人也没有一个感染的。本来他也打算回家过年的,没走了,年就在宿舍过了。他说:“两个多月没出这个院子,不敢出去,平时就在家看看电视。现在公交车没有全通,的士也打不到。等8日以后回老家看看吧,父母都走了,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。”
我说,老付爱好唱歌、跳舞,您喜欢什么?他说:“唱歌他还赶不上我,他在院子里唱,我喜欢和朋友在卡拉OK唱。”

我问他,疫情结束后,有什么打算?他说,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事嘛。

易平桂



易平桂(右)、易虾桂姐妹。刘宇 摄

采访易平桂是她主动约的我。跟着她来到大门口的小房子,实际上是单位的门房,大概六、七平米,里面隔出一个小间,仅能放下一张小床。她白天兼职当门卫,晚上单位的人下班了,再去做保洁。而姐姐易虾桂已经在这里做保洁员两年了。
她是去年11月15日过来的,做了两个半月,就赶上疫情了。姐妹俩在封城的前一天回到新洲旺集老家过年。我问到老家的情况,她说,虽然不能出村,村干部搞团购,要买什么,写个条子给他们,就把东西送来,家里都还好。
她们姐妹3月26日坐朋友的小车走小路返回武昌。我问她找我什么事。原来,姐妹俩在一栋楼打工,姐姐负责一、二层,妹妹负责三、四、五层。但她们各自负责的楼层分属两家单位。姐姐拿到了疫情期间的全额工资2200元。而妹妹易平桂只拿到1000元,与物业公司签约的工资是2500元。
她找到单位的负责人,回答是大楼的卫生都包给了物业公司,工资也全额付给他们了。而物业公司的解释是,这两个多月没有做事。易平桂说,就是觉得不公平,我想来,可是来不了啊。
最后她说,如果他们不给解决,我把你带到他们办公室里去,调查一下,你能不能帮这个忙?

(2020年4月3日)



发布:2020-05-07        浏览:1655 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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